丨本文由小陳茶事原創(chuàng)

丨首發(fā)于知乎號：小陳茶事

丨作者：村姑陳

《1》

今天是一個特別2的日子。

2022年2月22日。

今天還是一個特別冷的日子。

福州城區(qū)的最高溫度是9攝氏度，最低溫度是7攝氏度。

完全沒有晝夜溫差。

果然很2。

從地庫出來的時候，就覺得一陣狂風撲面而來，手指立刻就有了凍感。

雖然彼時是陰天，沒有凄風冷雨的加持，有別于福州正常情況下的冷。

但是干冷，也是很冷的。

那種風吹在身上就刺骨的寒意。

好容易進了屋子，玉蘭花的清幽香氣飄搖而來，被小太陽的暖風一蒸，越發(fā)發(fā)地香馥迷離。

李麻花說，這種天氣，喝一杯白毫銀針挺好的。

于是就興興頭去翻倉庫了。

半晌，端出來一小盤子的銀針。

我湊上去一看，咦，這不是去年的？本以為喝銀針，喝個去年的（2021）就可以了，誰知道她拿的居然是款老銀針。

對啊，我稱了5克2018年的銀針，好久沒喝了，拿來漱漱口。

這凡爾賽，已經(jīng)到極致了。

《2》

2018年的時候，我們還沒存多少茶。

那時候白茶的總體產(chǎn)量，還沒有現(xiàn)在這么高；那時候做白茶的廠，也沒有現(xiàn)在這么多；包括那時候上茶山的人，也沒有現(xiàn)在這樣廣而復雜。

那時候不但新白茶的產(chǎn)量不高，老白茶的數(shù)量，也是很少很少很少的。

我們去茶廠里，能找到的，頂多是2012年的老白茶，還是餅，散茶是沒有的。

那時候我們把福鼎能叫得上名字的白茶產(chǎn)區(qū)都走遍了，也只收到了二十來箱老茶餅。

前兩天有茶友來聊天，說他9.9元在某寶買到一塊10年以上的老白茶，激動萬分。

我也激動萬分：這么明顯的作舊老白茶，你還敢喝，簡直是不要命了！

按我們當年在福鼎收老白茶的經(jīng)歷來看，現(xiàn)如今這種號稱10年以上的老白茶，是不存在的。

如果有，當年我們早收走了，還輪得到今天放到某寶上來銷售，還是9.9元這么白菜的價格？！

來算一下成本吧。

白茶是5斤茶青做一斤干茶，9.9元的餅是七兩一片，折算下來，等于一斤成品茶是14.14元，而一斤茶青則是2.8元......

大家可以去查一下福鼎各春茶購銷部門公開的資料，什么時候茶青的價格賣到這么便宜過？

《3》

十年以上的老白茶，還放到某寶上去搶購，肯定是假的。

但我們手里這2018年的老白毫銀針，它是真的。

它是我們親手存下來的，費了李麻花好大的勁。

那時候是把嫁妝抵進去了，才咬牙存了這么些茶。那時候也是看到福鼎當?shù)氐牟枞~主管部門，在大力推動白茶產(chǎn)業(yè)的發(fā)展，有感于他們的認真與努力，才有了信心大量存茶。

這些年，雖然與他們素未謀面，卻共同進步，神交已久。

還記得，2018年，倒春寒。

在銀針的季節(jié)，下了霜，薄薄一層，早晨八九點之后太陽出來，就化了。

那是一次久違的倒春寒。

雪水浸潤了土壤，降雪凝結住了銀針的內質。

那年的銀針，內質很豐富，湯水又稠又潤，但是個頭不怎么大，不怎么好看，不怎么肥壯。

這是自然的。

誰生在飄雪的冰凍季節(jié)，還能生得跟高溫時節(jié)一樣肥肥胖胖的？

幸而它內質豐富，雖然個頭小，但薄薄的的降雪，鍛煉了它的體魄，讓它的能量積蓄得比其它年份的銀針都多一些，豐沛一些。

只是，世人看茶買茶，大多是先看外觀。以貌取茶。

于是，那一年的銀針，便不怎么好賣。

那年好多人買牡丹王，但銀針，少人問津。

S師傅于是愁出了一條深深的抬頭紋。

李麻花不忍，說，那我?guī)湍愣谝恍┌桑谑?，S師傅激動地分了一大半給她。

我在桌子底下掐她的腿，掐了半天，也沒有挽回。

《4》

然后就過去了這么多年。

?這批2018年的銀針，它變老了。S師傅也老了，頭上的抬頭紋，從一根變成了三根。

當年為了幫他減負而囤下來的銀針，成了搶手貨。

今天喝它的時候，干茶香一蒸出來，就覺得無比的有富足感——那股濃郁的稻谷香，讓人立刻就聯(lián)想到了豐收的喜悅，想到了十月的曬谷場、四月的麥田。

譚維維的歌聲飄揚出來：以前，人們在四月開始收獲.....

伴著茶香，只覺醉人。

湯水醇厚，毫香濃馥，令人欲醉。

是生辰綱前，吳用指著兩眼朦朧的楊志說的那句話：倒也，倒也....

所不同的是，我們不是被蒙汗藥蒙倒的，我們是被這老銀針的濃稠茶湯，給醉倒的。

茶不醉人，人自醉。

見我陶醉，李麻花覺得自己終于要翻盤了。

她抿下一口2018老白毫銀針茶湯，晃動著茶杯，得瑟地說，幸好我當年慧眼如炬，存下了這些銀針，你今天才有這么好的茶湯喝。果然，要多幫助人，要向善，是對的。

我白了她一眼，心里認同，但并沒有說話。

再夸，這人要飛上天了。

像三月三的風箏，飄搖直上九重天。

《5》

某天在山上，S師傅說，如果有錢，還是要多囤一些銀針，老銀針比老牡丹老壽眉好喝多了。

彼時他正在泡一杯荒野銀針給我喝，用的是定點注水法，沒有完全釋放出銀針的野勁與毫香來。

但已經(jīng)足夠有份量，足夠炸暈我的味蕾。

那種極度淳和、極度醇厚的湯感，那種稠稠的溫泉湯，那種濃滑似糯米湯的漿感，那種唯瓊漿玉液方可形容的絕妙茶湯，把人從身到心，從頭到腳，全部撫慰了一遍。

神思迷醉間，只能吐出二字真言：好喝！

今天的這款2018老白毫銀針，再一次讓我重溫了一遍稠與滑的交融，淳與醇的共鳴。

年份真實的老銀針，方才有如此銷魂的滋味。

少一年，少一個月，少一個時辰，都不行。

【2018白毫銀針品鑒】

干茶：

遠看是綠白二色。近看，有一些原來是翠綠色的芽身，呈現(xiàn)出軍綠的色澤來。

從綠色漸漸黃去，是白毫銀針陳化的顏色轉變過程與必經(jīng)通道。

就像黑發(fā)終究會變成白發(fā)一樣。老去，是世間萬物不可承受之重。

但老銀針肯定不會變成紅色或者褐色。

那是渥堆與作舊的專利，正常萎凋的銀針，不會生成這種怪色。

用蒸熱的蓋碗，裝著稱好重量的銀針，合上蓋碗的蓋子，靜置一分鐘。然后，端起蓋碗，上下輕晃三下，迅速把蓋子打開一道小口，端到鼻間，聞干茶香。

上好老銀針的干茶香，是干凈的，單純的，沒有雜味的。是一股子濃郁的稻谷的香氣，那種十月間曬谷場的氣息，豐腴，又伴隨著富足感。

若是有巧克力味，朱古力味，那就壞了，含水量超標，顯然沒存好。

香氣：

第一沖的香氣，是濃郁的稻谷香，成熟而富足，像是走進了一間裝滿糧食谷物的倉房。那氣息，濃郁而深邃。

第二沖的香氣，仍然有熟稻谷香，而且，比第一沖更濃郁了。但含在一團熟稻谷香里的，竟然是一縷清鮮的筍香。是一股在新銀針中濃郁的香型，到了老銀針中，雖然還有，但卻是淡了，淺了，成了清輝下的月影。

第三沖的香氣，變了，清雅的花香飄揚在蓋上。初聞，是蘭花幽香，稍涼，是冷月桂花，再涼，是靜夜里的七里香，那股清冷的花香。出湯三五分鐘后聞之，竟然轉變了。變成了梅花香。

遙知不是雪，為有暗香來。

第四沖之后，直到第十二三沖，蓋上皆是稻谷香的天下，花香只在蓋子冷卻之后的尾調上出現(xiàn)，清雅宜人，亭亭若荷。

豐腴，華美，嬌俏，清鮮。

老銀針的香氣，如提拉米蘇一樣，綜合，又豐沛。

滋味：

湯水是醇厚的，那種四五床絲棉被蓋在身上的輕柔感，包裹感。

湯水又是稠滑的，那種不必吞咽，湯水就自動滑下喉嚨的感覺，十分舒暢。

湯水里還是鮮香蕩漾、花香清冷的。

是的，湯水中的花香，清冷似梅，似月中之桂。

有青女素娥俱耐冷，月中霜里斗嬋娟之意。

這香氣，含在稠滑又醇厚的茶湯里，只覺得分外地驚艷，又分外地迷人。

吸一口氣，便是唇齒留香。

謙謙君子，溫潤如玉。

【后記】

下午，又下雨了。

李麻花每次洗車，必下雨。

這已經(jīng)是多年來的慣例了。

下雨天，不能出門，只能倚在窗邊聽雨，喝茶。可惜院子里沒有種幾缸睡蓮，不能，留得枯荷聽雨聲。

春雨瀟瀟，茶香裊裊，倒也是更添了幾分纏綿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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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陳茶事村姑陳，專欄寫手，茶行業(yè)原創(chuàng)新媒體小陳茶事主筆，已出版白茶專著《白茶品鑒手記》，2016年-2020年已經(jīng)累計撰寫超過4000多篇原創(chuàng)文章。